胡继伟 胡绩伟:建国来所有重大冤案都是毛泽东的决策

粉碎“四人帮”后，我们党获得了新生，社会主义制度有了复兴的希望。但是，前途无量，人心惶惑，危险无处不在。我们党的每一步都要进行艰苦的斗争。

很难走，首先很难带路。主要原因是我们浩浩荡荡的军队指挥，马克思主义水平低。抗日战争胜利后，蒋介石的800万军队被打败。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最初几年，他认为自己的水平很高。但是，在反右、大跃进、反右之后，特别是历时十年的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之后，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水平大大下降，很多领导人甚至混淆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常识。几千年遗留下来的根深蒂固的封建专制，加上伪马克思主义的极左思想，形成了毛泽东后期的种种错误，这既是我国以往混乱倒退的思想根源，也是今后开山的思想阻力。

相信毛泽东后来的思想是荒谬的:“每一句都是真理，每一句都抵得上一万句”，“懂了也要贯彻，不懂也要贯彻”，“信了也要信到迷信的程度，信到盲从的程度”，所以它禁锢了人们的思想，束缚了人们的手脚。但是，很多人不敢反对，不敢说不，甚至不敢想。我们当时的主要领导人也把这个作为领导党和国家的主要法宝。他们继承了毛泽东“在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错误理论和“对资产阶级实行全面专政”的专制制度，阻止了亿万人民破除迷信，解放思想，开拓眼界。

好在我们党内党外都没有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令人痛心的是，在以往的政治运动中，“长征”、“三八”时期，努力进行理论研究的老同志并不多。好在还是有一些后起之秀在历次运动的负面教育中锻炼了他们，提高了他们的马克思主义水平。耀邦同志是这支老中青相结合的马克思主义队伍的领导者。经过最初的拨乱反正，他很快被提升为党的领导班子。

在这种各行各业都在等待繁荣，各种困难都在碍事的情况下，耀邦同志等先行者抓住了重建我们党的马克思主义思想路线的纲，开始逐步破除毛泽东个人的迷信，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旗帜下批判或怀疑一些极左观点，敢于实事求是，从实际出发分析和解决问题。解放思想，解放手脚，增强主人翁意识，提高亿万人民的主动性、积极性和创造性，人间奇迹层出不穷，中国社会主义建设新时期真正开始。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本来是马克思主义的一个基本常识，却长期被压制和扭曲。耀邦紧紧抓住真理标准的澄清和讨论，成为解放思想、开展一切工作的关键。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也就是说，书上写的，文件上发表的，领导说的，都要经过实践的检验。一切理论观点、名言、指示、教诲，总之一切“书”和“规章制度”都要通过实践来坚持正确，错了就否定，部分正确就改进和发展，一时无法检验就留给实践继续检验。反对那种做法是检验真理的标准的人认为，检验真理的标准是经典著作，是中心文件，是领导的指示，甚至是最高领导人的几句话。

几十年来，后一种思想已经广泛流行并为我们所用，是导致十年内乱的重要思想来源。十年内乱，依然是当时领导的执政理念。领导的话是金科玉律，根本不能违背。当时人们普遍要求总结十年内乱的经验教训。然而，有些领导人认为毛泽东是神，他的话是经典，他的决定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因此无法总结。当时邓小平等老一辈革命家提出“拨乱反正”，就是要把乱了多年的是非搞清楚，颠倒黑白，当然不能搞。当时人民要求平反天安门广场，但是不可能，因为毛主席说了算！人民要求邓小平恢复党和国家的领导地位，但是没有，因为毛主席决定了！人民悼念周总理，要叫他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这是毛主席决定的！人们要求批评张春桥姚文远的反动文章，但是他们不能，因为这些文章是毛主席审定的！十年内乱期间确定的罪名:中国各条战线上的工作都是刘邓反革命修正主义的“黑线专政”。比如所谓的“教育黑线”就是这样的犯罪。“四人帮”及其党对过去十七年的教育工作有两个估计:第一，过去十七年的教育是资产阶级专门研究无产阶级的政治；第二，十七年培养出来的学生大多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后来会说，大部分知识分子都是挖社会主义基础的。这给国民教育战线的教职员工和学生打上了反革命的烙印。人们要求推翻这些诬陷全国几千万工人的荒唐罪行，这也是毛主席审定的！总之，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被粉碎了，但他们强加给全国人民的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的枷锁仍然紧紧地扣在他们的脖子上。

这个枷锁很结实。当时，中央主要领导人“按既定政策办事”，不换药就继承了毛泽东的衣钵。经过十年的内乱，相当一部分干部群众还没有从毛泽东的现代迷信中清醒过来，仍然习惯于“按既定方针办事”。

一九七七年初，粉碎“四人帮”已经半年多了，一切工作都不能向前迈进。这时，在一些学者的参与下，我写了一篇同样是“不朽”的文章，正式宣布“两个凡是”是一个重大决策，即1977年2月7日《人民日报》发表的两报一刊的社论《学好文献，把握提纲》。

耀邦同志不愧为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不仅因为他真正理解了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而且因为他善于把这些理论运用于实践，善于根据实践发展和丰富马克思主义。

早在1977年3月，他刚刚从“四人帮”的压迫下解放出来，担任中央党校常务副校长。面对各行各业等待繁荣的艰难局面，各种困难堵塞道路，该从何入手？成为迫在眉睫的问题，严峻的考验。耀邦同志看到全国冤假错案如山。开国元勋、党政官员、功勋卓著的公务员、科学文化领域的杰出英雄，大部分都是死而复生，九死一生的都被分开了。许多人仍在监狱和劳动改造中。他想，如果我们不迅速纠正错误，平反他们，解放他们恢复工作，那么谁来清理和挽救文化大革命后摇摇欲坠的国民经济和支离破碎的政治混乱呢？

所以，刚刚掌握了一点手中权力的胡耀邦，正确选择了切入点。他日以继夜努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尽一切可能平反冤假错案，解放干部。

他一到中央党校，就找了几个同志一起商量商量，达成了共识。他首先写了一篇文章，题为《纠正推翻四人帮的干部路线》。他反复仔细地修改了这篇文章，征求了一些同志的意见。我当时是人民日报的主编。他和我商量了很多次。他把手稿递给我，同意出版一个版本。我把整理好的样张给了他，但他还在等。他变了十几次，就像一个即将死于冷战的勇士。他一次又一次地磨刀，不容易拔出来。最终选定在1977年10月7日，也就是《人民日报》刊登的“四人帮”倒台一周年纪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