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真纪子 辣评日本首相:一个晚节不保 一个死在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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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真纪子 辣评日本首相:一个晚节不保 一个死在任上……

发布时间:2022-02-18 11:51:29

在日本的宪政体制当中,政治家为竞选而走上街头进行宣传是他们最平常的功课。政治家直接面对选民发表演说,这是民主社会的生活常识。其实,这种与民众面对面的交往,还有许多想不到的效果,比如,政治以及政治家的去神秘化。国家领导人无秘密可言,内政外交也不再显得神秘兮兮。

我遇到过几次战役,但我从未停下来仔细聆听。对于我这样的旅行者来说,这些后来成为首相的政客都是普通人;他们在竞选期间的艰难演讲甚至让我觉得他们很努力。他们真的很难。当然,他们不会说自己“辛苦”或“忙”,否则严厉的政治评论就会来了——“缺乏常识”和“没有责任”是常见的说辞;而不礼貌的人会说“下去休息”等等。在日本国民眼中,政治行为可以简化为:能做就做;如果你不能,你可以改变人们。当然,为了确保这一逻辑的实现,选举是绝对必要的。

       在我留学期间,日本先后有六位首相上台执政,他们正好构成了长达半个世纪的自民党政权的几位末代首相。由于2009年大选上台执政的民主党的两届首相、即鸠山一郎与菅直人此前作为在野党的领袖一直活跃在日本政坛,这样算来,我对日本先后八位首相都留有某些直观的印象。

桥本龙太郎,节日后期不保。

       1998年1月我初到日本,时任首相是桥本龙太郎。桥本给人留下的最大印象就是他的发型——始终修理得整整齐齐,打着发蜡,甚至油光可鉴。加之他个头矮小,有时甚至给人以“油头粉面”的印象。不过,这倒成为他有别于其他政治家的特定标志。

翻看桥本的履历,可以看到他不凡的政治履历。和大多数政治家一样,桥本也属于日本第二代政治家:桥本的父亲桥本敬史曾担任日本卫生和文化大臣。1962年11月,桥本敬史死于喉癌,时任众议院议员。在次年举行的大选中,桥本龙太郎在父亲的“领地”,也就是选区竞选,并成功当选为议员。

       从1978年初次入阁担任厚生大臣开始,桥本龙太郎先后担任过运输大臣、大藏大臣、通产产业大臣等要职,最终于1996年1月出任日本第82代内阁首相。当时他打出的口号是:“重建强韧的日本经济”、“建设长寿社会”、“外交自立”、“行政、财政改革”。在他强力的推动下,日本行政制度进行了大幅度的改革。同年11月7日,他再次被众议院指名为首相,成为日本第83代内阁总理大臣。

在1998年7月举行的日本参议院第18届大选中,他领导的自由民主党落选,议员人数大幅减少。在党内的批评声中,他承担了责任,辞去了总理职务。2000年,森喜朗总理全国支持率低迷时,受邀支持森喜朗,出任行政改革部长兼冲绳开发部主任,重新进入内阁。这使人们认为,诗中的“以及对两代人他献出了自己的真心”可以用来形容他。由于桥本的突出成就,人们甚至认为他有望第三次取代森喜朗。然而,在次年4月自由民主党举行的总统选举中,桥本出人意料地输给了小泉纯一郎。小泉上任后立即被邀请加入内阁,但遭到拒绝。

       桥本在日本有“政策通”的声誉,对许多领域的政策非常熟悉。正因为如此,他成功主导了日本1990年代中后期的行政制度改革,为日本经济的复苏重新确立了高效、健康的行政环境。行政体制进行自我改革,这在许多国家都是难题。

令人遗憾的是,这位日本政坛最优秀的“元老级大臣”却无法保证能在晚间的节日中出场。2004年,桥本陷入了政治献金丑闻,人民对这位功勋卓著的老兵睁大了严厉的眼睛。在媒体的批评和指责下,他不得不退出政坛。这不是日本国民的冷酷无情,而是现代文明政治生活的本质。两年后,桥本因败血症去世。

       桥本的座右铭是“诚”与“勿忘初心”,兴趣是剑道、登山等。他曾经支持过日本的一些登山队展开活动。据说,桥本的一处墓地坐落在尼泊尔国,那里可仰望珠穆朗玛峰。

死而后已的小渊惠三

小渊惠三接替桥本龙太郎担任首相。小渊的父亲是众议院议员,所以他也属于政治家族的第二代。1960年父亲作为国会议员突然去世后,还在大学读书的小渊开始积极参加各种学生社团和社会活动,磨练了参与政治生活的本领。三年后,日本举行了第30届众议院选举。他在父亲留下的地盘上一举当选。他当时26岁,还是早稻田大学的研究生。

       1979年,他被任命为总理府总务长官兼冲绳开发厅长官,首次入阁。其后,小渊表现波澜不惊。他留给日本国民的印象,源于两次“死”:一九八九年日本昭和天皇的驾崩与2000他自己在任上的突然死去。

裕仁天皇去世后,1989年1月8日,新天皇继位,日本国号也随之改变。小渊当时是内阁官房长官。在当天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上,他用平淡的语气宣布:“改人民币的法令是在刚刚结束的内阁会议上通过的,正如我在第一次临时内阁会议后告诉大家的那样,它将在今天宣布。新的年号是——平成。”小渊说着,举起一张白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平成”二字。

       同日本其他天皇的年号取法于中国儒家经典一样,“平成”取自中国古典《尚书・大禹谟》中的“地平天成”的说法。此外,《史记・五帝本纪》中有“内成外平”的说法。据说,这个年号源于日本着名的阳明学者本冈正笃的提议。小渊手举书写着“平成”二字白纸板的情形,成为日本进入新时代的象征,至今仍不时出现在日本电视台制作的各式回忆性节目中。

小渊惠三手持写有“平成”二字的白卡纸,成为日本进入新时代的象征。

       1979年,小渊出任桥本内阁的外务大臣,时隔数年后重新回到日本的政治中枢。翌年,桥本龙太郎引咎辞职;与桥本属自民党同一派阀的小渊接替首相职位,走向政治的巅峰。当时参加自民党总裁选举的候选人,除了小渊外,还有前任官房长官梶山静六和厚生大臣小泉纯一郎。

以口无遮拦著称的田中真纪子评论说,出生于军校的尼山是“军人”,小泉是“怪人”,小渊是“凡人”,即普通人。这个评价非常犀利,瞬间成为媒体界的流行语言。此外,小渊惠三还被嘲笑为“酷披萨”,即被认为是过时的人物。然而,在自由民主党的政治下,他终于赢了。日本媒体对自民党的派系政治不满,要求他在任期开始时“尽快下台”。

       好景不长。2000年4月1日,自由党与自民党决裂,退出了执政党联盟;翌日,小渊突发脑梗塞,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他自此陷入昏迷不醒状态,一个多月后的5月14日撒手人寰。在首相大位上死去,他留给日本国民一个寂寞的结局。据称,小渊本来就有心脏病,由于一方面要处理政党竞争,另一方面要处理国事,繁重的工作最终导致了他的突然死亡。

小渊在任时提出了国家建设的口号:“富国有德”。当日本经济在泡沫经济崩溃后跌入谷底时,振兴经济自然是其工作的重中之重。然而,“有德”这个说法有些模棱两可。人们可以从他执政期间通过的有争议的《国旗和国歌法》中看到。人们普遍认为,这项法案标志着日本保守主义的急剧回归。小渊似乎怀念日本传统道德。他没想到的是,“有德”成了自己的画像。

       中国有脍炙人口的说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用以表彰为国家、为人民尽忠尽责的政治家。这句话用于小渊,完全恰当。不过,日本国民虽有此心意,却并不如此表达。或许在国民心中,作为国家的领袖即使累死在职位上,也不足为奇。当事者政治家本人或许也做如是想。

虽然这些观点看起来很冷,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它们是理所当然的:对于政治家来说,为国家事务工作还有什么比这更正常和自然的呢?如果你觉得自己的健康状况不允许你担任总理或其他重要职务,那么诚实的方式就是拒绝任职甚至放弃一切政治活动;相反,如果你已经决定走上领导人民的政治舞台,那么健康问题就不再是任何意义上需要考虑的因素。在民众眼中,总理上任后以健康问题为借口不能履职,只是对国家信用的背叛。有纯粹的现代政治逻辑。这也是文明政治的逻辑。对日本国民来说,这甚至可能不是逻辑,而是生活常识。

       小渊猝死于任上后,在自民党的安排下,他在美国读书的次女小渊优子随即终止了学业,被自民党推荐为其父亲“地盘”上的国会议员参选人。在两个月后举行的众议院议员选举中,她以绝对领先的优势击败了其他候选人。小渊优子的胜利虽然延续的是日本政治世家的故事,但也显然包含着选民对其父亲的追思和缅怀。在这个意义上,群众的眼睛还真是雪亮的。

       地平天成,死而后已,这可以说是小渊的墓志铭。

可以说,小渊的墓志铭是地球是平的,但他死了。

森喜朗:悄悄出现的令人讨厌的首相

       日本的民主政体早已成熟,绝不会因在任首相的突然去世而发生混乱。不过,幕前幕后的政治斗争却每每因意外事件而激烈展开。“凡人”小渊之后,一位“烦人”首相悄然登场。“悄然登场”,这就是问题的所在。

小渊意外去世后,时任官房长官的森喜朗成为最大赢家,取代小渊成为第85代日本首相。据媒体报道,森喜朗被任命为总理是自由民主党五位最有权势的成员秘密房间讨论的结果,讽刺的是被称为“五人帮”,他并不是严格按照该党主席的选举程序当选的。这种背景成为了森喜朗的污点,也间接导致了支持率的持续走低。

       与这些变故相比,更让国民一次次感到错愕的是森喜朗频频的“失言”——即失口说出了一些不符合首相身份的话来。日本各大媒体通常揪住他的失言不放,冷嘲热讽一番后,断定森喜朗不具有“总理资格”。这位身高一米七五、体重达一百余公斤的大块头首相在其同侪中显得“异类”,同其前任小渊一样,无法讨得媒体的欢心。有评论家说,像森喜朗这样饱受媒体攻击的首相,日本无出其右者。事后证明,在他上任伊始,日本媒体就形成了“粉碎森政权”的默契。

媒体的做法不是任意的。2000年5月15日,在“神道政盟国会议员座谈会”成立30周年纪念会上,他在发言中说:“日本是一个以天皇为中心的神国,希望所有的人都明白这一点。”媒体批评这一失态为“神国之言”,因为“神国”是1945年以前日本帝国意识形态的核心表述。因为类似的丑态频频被报道,他的形象每况愈下。让人觉得哑口无言的是,讨厌森喜朗的媒体不惜编造他的“丑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进行讽刺。

       2000年7月,西方国家七国集团在冲绳召开峰会,一道消息这时传播开来。日本《周刊文春》有如下的报道。       

最初,不可能指望我们的总理有国际感。在今年5月举行的日美峰会上,有人建议他说“你好吗?”对克林顿总统说“我也是”。然而,当他真正遇到时,他竟然说“你是谁?”。克林顿总统苦笑了一下,认为他很幽默,回答说:“我是希拉里的丈夫。但我们的总理森实际上回答说:“我也是。"

       这则报道的主旨是讽刺森喜朗不学无术,在最基本的英语对话上也出现了错误。由于描述得有板有眼,许多日本国民信以为真。据说一年后还有知名作家认为这个传闻是事实。

受不了长期保守秘密,这可能是人性的弱点。2004年8月,日本日报社记者·高承认自己是这个笑话的作者。这个笑话的主人公原型是韩国总统金泳三。根据《朝日》周刊后来的分析,由于森喜朗在冲绳峰会期间没有被抓到口误,这个谎言正好在媒体失望的时候,顺势传播。

       后来,有好事者进行了事实考证,结论是森喜朗与克林顿见面时的第一句话中规中矩:“在此繁忙时刻能与您见面,非常感谢。”毋庸说,这则笑话被误以为真的背后,则是这位首相频频“失言”的事实。更严峻的事实是,国民对他毫无敬意可言。

2000年11月21日,反对党提出了“内阁不信任决议”。如果通过,根据宪法规定,森喜朗要么主动下台,要么提前解散议会并举行大选。尽管在众议院中占少数的反对党的不信任案通常无法通过,但森喜朗正面临其政治生涯中的一个危机时刻。事实上,加藤纮一和山崎拓,这两位当时自由民主党的实权人物,彼此都很幸福。看到绝大多数人都支持反对党的不信任决议,他们当时就宣称要“造反”,并带领他们送上一个阀门,支持反对党的决议。然而,在森派主席小泉纯一郎和自由民主党领袖野田弘木的猛烈反击下,叛军分裂,森喜朗艰难度日。

       然而,他还是在劫难逃。翌年2月10日,日本高中生的海上实习渔船“爱媛丸”被美军潜水艇撞沉,这起事件成了压弯其政权的最后一根稻草。该事件导致九名日本国民丧生。据后来公布的记录显示,事件发生的当日上午10时50分,正在打高尔夫球的森喜朗获得了关于事件的第一次报告。在接到第三次报告的正午12点20分前的这一个多小时中,他一直在打高尔夫球,而没有采取相应的行动。

森喜朗的上述行为被媒体报道后,对我的批评是“缺乏危机管理意识”。尤其是他打高尔夫球的画面——事实证明是前年他打球的那一幕——被各种媒体反复播放,引起了国民的反感。因为在日本,媒体和政客们一直都是按照“把人民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的精神行事。在解释打高尔夫球的行为时,他的回应更是弄巧成拙,屡屡犯错,让人觉得可怕。媒体的批评越来越激烈。最后,在4月26日,他的政权成立一周年之际,森喜朗宣布辞职。

       退任后,他有一次与朝日电视台着名的新闻节目主播筑紫哲也在友人的结婚典礼上同席。筑紫看到森喜朗在场,于是在致辞时述怀道:“今天,我们也看到了森前总理。在森政权时代,想来我们‘粉碎森喜朗’的战略有些过火了。一国的总理与媒体之间需要某种程度的紧张,媒体要进行一定程度的批判。可是,回头看来,我们对森喜朗先生过火了。”在场的森喜朗听到这番表白,内心自然不是滋味:“事到如今说这番话,还有什么用啊。”

媒体和国民不喜欢森喜朗。表面原因是他经常丢话,让人怀疑他的资质;但森喜朗本人认为,这是由于他出生的自由民主党派系。

       同其他首相显赫的出身不同,森喜朗可以说是一位平民首相——他的父亲只是做过石川县能美郡根上町的“町长”,也就是一个小镇的镇长。他能成功走向日本政治中枢,可以说源于自助努力。

1969年,在担任记者和议会秘书后,他作为独立候选人参加竞选。当时自由民主党秘书长田中角荣讽刺他是“泡沫候选人”,认为他生老病死,拒绝推荐他代表自由民主党参选。然而,森喜朗通过他作为秘书的关系间接找到了前总理岸信介。岸信介是个豪爽的人,他亲自赶到选区为他摇旗呐喊,为他凝聚了不少人气。赢得大选后,森喜朗视岸信介为恩人,表现出终身不忘的姿态。后来,岸信介的孙子安倍晋三获得了首相的职位,他背后的支持是不可或缺的。

       另一则故事则更表明了他的过人之处。当初森喜朗的父亲和其他族人多不同意他竞选议员。在选举开始前召开族内会议时,近邻的一家突然失火。这个意外的事故成为转折点。据说,森喜朗得知邻人失火的情况后,立刻不顾安危地跳入火海,将邻人家的佛坛抱了出来。当时他的选区位于日本北陆地方,当地佛教信仰深厚。他的这一行为改变了町内人们的印象,人们认为他可资信赖。于是在选举时,人们倾巢而动支持他竞选。最终,民意战胜了一切,森喜朗马到成功。

森喜朗和他的前任小渊惠三一样,开始对中国事务表现出冷淡的态度。2001年4月,中国台湾省前领导人李登辉以养病为名申请赴日签证,森喜朗指示释放。当时,外相河野洋平认为日本的签证发放违反了对“一个中国”的承诺,坚决反对,扬言“发签证就辞职”。时任内阁官房长官福田康夫也表示强烈反对。这样,关心日本外交活动的三位领导人中有两位表示反对。然而,几经周折,森喜朗最终决定签发签证。

       意味深长的是,一向对他百般挑剔的日本主要媒体,这次却没有反对森喜朗。不过,他应该知道,这种态度不过表明了中日关系已然实质性地发生了变化。森喜朗或许是偶然抓住了机会;而他的后继者小泉纯一郎则看到并主动利用了这一点,从而持续凝聚了高度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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