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地震 独立60多年来第一次，马来西亚最高元首为何突然中途退位？

6日，一条突发新闻让马来西亚举国震惊。马来西亚国家皇宫发表声明，宣布现任最高元首穆罕默德五世辞职。这是马来西亚自1957年脱离英国独立以来首次发生国王在任期内退位，意外又罕见。更令外界困惑的是，王室对穆罕默德五世突然退位的原因讳莫如深。

也曾强势“维权”

马来西亚实行君主立宪联邦制。最高元首为国家元首、伊斯兰教领袖兼武装部队统帅，由统治者会议从马来西亚9个州的世袭苏丹或州统治者中选举产生，任期5年。统治者会议由马来西亚9个州的世袭苏丹或州统治者组成。

今年49岁的穆罕默德五世毕业于牛津大学，是马来西亚北部吉兰丹州苏丹，2016年12月13日出任马来西亚第15任国家元首。6日退位意味着他五年任期未满，仅在位两年多时间便弃王冠而去。

    如此轻易放弃权位，与当初强势“维权”似乎形成鲜明反差。

    穆罕默德五世早在10岁时就被确立为吉兰丹州的王储。2010年，在他40岁的时候，由于父亲前一年突发中风，无法继续履职，他在当年5月便继承了父亲的王位。仅仅四个月后，他迅速出手，将弟弟从吉兰丹州的继承委员会中除名，该委员会当时负责商议是否需要新立一位苏丹。

   《海峡时报》称，虽然吉兰丹州王室“宫斗”不断，但是，穆罕默德五世依然在2010年10月顺利参加了统治者会议，这意味着统治者会议承认他是吉兰丹州的最高领导者。

之后，穆罕默德五世还担任了五年的副最高元首，直至2016年当选马来西亚最高元首。

三种原因猜测

其实，在皇宫6日宣布国王退位消息之前，马来西亚国内早已传言四起，疯传穆罕默德五世将提前下台。

但是，这些传言都被官方一一“推挡”。早前，吉兰丹州副州务大臣穆罕默德·阿玛表示，并未接获这方面的讯息，并呼吁民众勿信谣言。

上周五，当被问及最高元首的情况时，总理马哈蒂尔也表示，他没有收到任何官方消息，只是听到一些传言。但有意味的是，马哈蒂尔并没有平息谣传。

同样在上周五，马来西亚人对国王退位的猜测达到顶峰。当地英文报纸《新海峡时报》称，马来西亚统治者会议在当周周三晚间举行了一次“罕见的、计划外的”会议，再次引发穆罕默德五世会很快下台的猜测。

鉴于大多数马来西亚人很尊重王室，公开流传关于王室、尤其是最高元首动向的传闻非同寻常。

如今，随着皇宫发布“官宣”，持续数周的纷纭猜测终于戛然而止。

但是，上任才两年的穆罕默德五世为何在任期半途突然逊位，皇宫的声明对此却只字未提。综观各路媒体的报道，大致给出以下几种猜测。

健康问题？

去年11月2日，穆罕默德五世以“后续治疗”为由申请休假两个月。吉兰丹州副州务大臣穆罕默德·阿玛也说，穆罕默德五世因为健康理由在去年请假两个月。在11月2日至12月31日的休假期间，由副最高元首纳兹林·沙阿代行最高元首职责。

迎娶俄罗斯小姐选美冠军？

2008年，穆罕默德五世与第一任妻子、泰国南部王室成员康萨达尔•皮皮帕迪（Kangsadal pipitpakdee）离婚。此后，穆罕默德五世成为马来西亚首位没有正式王后的国王。

尽管官方说法是最高元首去年是由于健康原因而休假，但是网上却流传另一种版本：在休假期间，穆罕默德五世与25岁的俄罗斯小姐选美冠军奥克萨娜·沃伊芙迪娜在莫斯科举行婚礼。

有传闻称，尽管马来西亚王室没有规定不准与外国女性联姻，但是统治者会议的其他成员不同意为奥克萨娜加冕让她做王后。

还有消息人士透露，上周三晚间临时召开的统治者会议讨论了有关王室的“严肃问题”，但未说明是否与穆罕默德五世有关。

迄今为止，马来西亚王室官员未对这一传闻发表评论。

   与马哈蒂尔的恩怨？

穆罕默德五世虽然在位仅短短两年，但在这一期间，马来西亚却经历了历史性“变天”。

去年5月9日大选，长期执政的国民阵线联盟输给马哈蒂尔领导的反对党希望联盟，由此终结了对马来西亚长达60年的统治。马哈蒂尔“强势归来”再次出任总理。

但是，一个细节却暴露出穆罕默德五世与马哈蒂尔的微妙关系。

虽然穆罕默德五世已承诺新总理将由马哈蒂尔出任，但在大选结束翌日，最高元首却首先邀请人民公正党主席到他皇宫举行会晤。之后，他才与希望联盟的几位领导人进行会谈。当时，人们怀疑穆罕默德五世是否会拒绝任命马哈蒂尔为总理。直到5月10日晚些时候马哈蒂尔终于宣誓就职，外界的疑虑才消除。

去年6月，马哈蒂尔政府提名的司法部长汤米·托马斯也面临宣誓就职推迟两周的尴尬。因为托马斯不是马来亚穆斯林，受到穆罕默德五世的抵制，拖了很久，国王才最终让步，接受这个人选。

围绕国王与俄罗斯姑娘结婚的传闻，也隐约折射出最高元首与马来西亚精英阶层的分歧。

就在上周，马哈蒂尔撰写的一篇神秘博客引来围观。在这篇题为《法治》的文章中，马哈蒂尔强调，君主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法治适用于所有人”。

舆论认为，尽管这篇博客并未言及传闻，但显然意有所指，传递出政府领导层对最高元首如何安排奥克萨娜以及可能为她加冕为王后感到不安。

在中国社科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研究员许利平看来，穆罕默德五世之所以提前退位，身体因素和与俄罗斯选美冠军联姻可能是更主要的原因。特别是迎娶俄罗斯姑娘，突破了马来西亚的苏丹传统，引起非议。马来西亚是穆斯林占多数的国家，最高元首尽管是虚位元首，但仍然是国家最高权力的象征，在选择婚姻对象时应该首先选择穆斯林，其次是同族的人，即都是马来族，在这两点上，俄罗斯姑娘与穆罕默德五世并不匹配。

至于最高元首与马哈蒂尔的紧张关系是否也是穆罕默德五世主动退位的因素之一，许利平认为，尽管两者之间确实存在矛盾，比如马哈蒂尔在首次担任总理的22年间曾削弱过苏丹们的权力，穆罕默德五世也在去年拖延马哈蒂尔宣誓就职，并阻挠其组阁，但是这些摩擦并不足以让穆罕默德五世主动选择辞职。因为马来西亚的最高元首是轮流坐庄，也是礼仪性存在，受到马来西亚宪法保护，政府领导人无法对元首地位构成威胁。

王室“地震”影响几何

究竟是为红颜让出江山，还是因不满政府远避江湖，这或许又给吃瓜群众增加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对马来西亚来说，立国60多年来，首次发生在位君主主动逊位的事，国内不免弥漫各种情绪，惊讶、悲伤、可惜……人们不禁问道：这一空前举动对马来西亚意味着什么？又会产生何种影响？

《海峡时报》记者莱斯利·洛佩兹撰文认为，穆罕默德五世史无前例地放弃王位，使马来西亚君主立宪制避免了一场危机，但是或将引发新的紧张局面。未来几周，马来西亚统治者会议将会选出一位新君主，有可能导致苏丹与马哈蒂尔政府之间的关系走向紧张。

媒体报道称，马来西亚的苏丹们对马哈蒂尔的反感已不是秘密。在1981年至2003年执政期间，马哈蒂尔寻求翦除苏丹们的羽翼。

双方第一次爆发冲突是在1983年。当时，马哈蒂尔以强硬手腕迫使苏丹放弃对新法律的否决权。10年后，他又进一步削弱苏丹的权力。在他们被指控有不当行为后，他剥夺了苏丹免于起诉的豁免权。

有消息称，彭亨州的苏丹有望成为新一任最高元首。但是，分析人士认为，无论哪位苏丹上台，马哈蒂尔政府与王室的纠葛可能会继续演绎下去。自去年5月至今，马哈蒂尔已执政8个月，但外界对其联合政府稳定性的担忧却日益加剧，王室“地震”或许会给这位93岁总理又“添堵”。

但是，马来亚大学马来研究所政治学家阿旺·阿兹曼·阿旺帕维认为，尽管马哈蒂尔在1981年至2003年首次担任总理期间，曾通过修宪剥夺马来统治者的部分权力和刑事豁免权，而且马哈蒂尔和某些苏丹在个性上都很强势，难免会产生一些矛盾。但是，从总体来说，马哈蒂尔与马来统治者的关系还是积极的。穆罕默德五世突然退位不会对马哈蒂尔领导的希望联盟政府的稳定构成威胁。马哈蒂尔已经对自己的政治“后事”作出安排，他挑选安瓦尔·易卜拉欣作为接班人，并承诺最终将下台为安瓦尔让出总理之位。

“（穆罕默德五世退位）也不存在宪法危机问题，这是一个由王室仪式就能解决的内部问题。”阿兹曼说，统治者会议不久将开会选举下任最高元首，在此期间，副最高元首纳兹林·沙阿将代行最高元首职责，因此也不会影响政府的日常运转。

许利平表示，马来西亚历史上也有主动禅让的先例，比如轮流担任最高元首时会有人让位，但是君主在任内选择辞职却是第一次，对苏丹的统治可能会产生微妙影响，比如影响苏丹在国民中的形象，但会影响到什么程度还有待观察。    （编辑邮箱：ylq@jfdaily.com）